第九十章 以血为祭(1/2)
夜色深深,大雨倾盆,东宫启阳殿中,依旧灯火通明。û#20320;
舞乐正盛,一众新晋的乐师舞姬,正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只求太子的眼光能在他们身上多流连哪怕一瞬。
大殿之上,崔景沉又饮尽了一杯早已换成水的“美酒”,明明清醒无比,却要装出一副迷离的醉态。
“跳的好。”崔景沉叫好一声,便从桌上随手抓起一把银锞子和金豆,挥洒下去。
看着众人上前哄抢谢恩,崔景沉眸色淡淡,兴致索然。
可知这种故作颓靡的日子,他早已厌倦。
但就如他曾经劝告傅遥时说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去改变眼前的形势以前,必须要动心忍性。
崔景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想着前日就听周佳木提起,说傅遥中暑了,也不知她如今是否已经好些。
崔景沉正寻思着,目光便落到了他腕上的长命缕上。
记得傅遥与他说过,这长命缕该在端午节后,下第一场雨时剪断,叫它随水而去,否则不吉利。
殿外的雨,从傍晚时分就开始下,也算是一场久违的大雨了。
那么这条长命缕……
崔景沉思量着,却蓦的拉下袖子。
他是个从不信邪的人,这条长命缕,他偏要一直戴着不摘下来。
一曲舞毕,一曲又起。
崔景沉眼睛虽然盯着前头,但神思却早已游离在外,直到常安匆匆进殿,他才回过神来。
见常安神情紧张,崔景沉便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向来从容冷静的人,竟然先问道,“怎么?”
常安无言,忙从袖中掏出一根鸽羽,递到了崔景沉手上。
一看是灰羽鸽的鸽羽,崔景沉的心便猛地一沉。
傅遥出事了,而且还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否则固执坚韧如她,若非遇到无法应付的灾祸,是万万不肯求助于他的。
崔景沉急上心头,立刻起身就要走。
“殿下,您不能。”常安用极小的声音规劝一句。
崔景沉闻言,定在原地,他望向殿中仍在起舞奏乐的伎人们。
那一张张诚惶诚恐,曲意逢迎的面孔背后,还不知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这些人中,至少有半数都是后宫和前朝安插过来的奸细。
他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岂不正中奸人下怀。
崔景沉迟疑了片刻,又重新坐了回去。
“常安,还不快来给本太子斟酒。”
常安赶忙凑上前,捧起酒壶。
崔景沉便趁机将一枚令符塞到常安袖中,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立刻调动宫外的暗卫去救人。”
“奴才明白。”常安得令,哪敢耽误,便立刻下去张罗了。
崔景沉垂首,望着手中的鸽羽,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把钝刀,来回割扯,剧痛难忍。
他恨透了这种,明知傅遥有难,却又不能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的无力感。
再有,就是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挫败感。
他以为将傅遥安置在缀霞山庄便是最安全的,却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还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崔景沉抬眼,又望向殿中那一张张谄媚讨好的脸孔,手不自觉的就压在了那条长命缕上。
如若傅遥毫发无损也就罢了,否则,他一定要这些人都以血为祭。
……
灰羽鸽子飞来侯府的时候,周佳木正在书房与他爹忠勇侯周珩下棋。
别看周珩是武家出身,但论玩这些运筹帷幄的玩意儿,他可比周佳木要厉害的多。
这边,周佳木已经连输三盘,正愿赌服输在收拾棋盘,忽然见管家老方连门都没叩,就捧着一只灰羽鸽子忙慌慌的闯了进来。
周佳木一看见那鸽子,就知道是傅遥出事了,又见那鸽羽上沾着血,哪还有什么理智。
也不管屋外大雨如注,便冲到马厩,跨上一匹快马就要出城救人。
还是周珩气急,一剑鞘拍在周佳木腿上,他才停止强行骑马闯出侯府的冒失之举。
“你这小子,自个的阵脚都已经乱了,还怎么能冷静的去救遥儿。你也不想想,遥儿遇刺,她的身份八成已经暴露。若你贸然行事,不止救不了遥儿,还会害了自己,一并连累了太子殿下。你去爹不放心,还是爹去。”忠勇侯说着,便要拉周佳木下马。
冰凉的大雨,将周佳木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透。
周珩的一袭话,也犹如一记响雷,叫他瞬间醒过神来。
周佳木立刻下马,急切又诚恳的与周珩说:“爹,阿遥有难,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救她。”
“你瞧瞧你眼下的样子,哪像是要去救人,分明是去胡闹送死的。”
“爹,您信儿子,儿子保证一定谨慎小心,绝不胡来。”
周珩闻言,面容冷峻的审视了周佳木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少了半边的玉佩,“你拿着这个去找城门尉东郭匡,他会放你和你的人出城。”
“爹……”
周珩将玉佩和剑往周佳木手上一递,“大男人扭捏什么,你只答应爹,要将遥儿好好的给我带回来。”
周佳木点头,立刻揣上玉佩,拿好宝剑,在拜别周珩之后,便带上几个亲信,跨马离去。
……
大雨滂沱,夜风骤紧。
在晴天朗日之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这雨夜中,却恍若张牙舞爪的山鬼,随时要将人扑食撕碎。
大雨之中,火把自然是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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