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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手指的方向,恰好是一座石灰山。
石灰山里的石灰石可以直接取用,煅烧后即可成为生石灰。虽然这里没有石灰窑,但因为明火的外焰温度是一千三百度左右,比石灰石煅烧的温度要稍微高一些,因此如果操作得当,是可以用明火煅烧出一些生石灰来,充作消毒之用的。
云瑶趴在高肃肩膀上,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在山石下堆放一些柴草,不要堆得太高,让火舌稍稍碰到山石足矣;让山石在火里烧一段时间,便能噼啪噼啪地掉下许多生石灰来了。”
高肃微微颔首,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让军士们照着做了。
云瑶看着那些来来去去忙碌的军士们,忽然问道:“长恭,你不让他们碰水源,那该如何取水?”
高肃安抚地拍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他沿着乱石滩往上游走,很快便找到了几棵碗口大小的树。他拣了其中一棵合适的,三两下削下两截树干来,又慢慢地削成了两个简陋的木瓢。
云瑶趴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渐渐地有些明悟了。长瓢有柄。
“这把匕首一直放在皮囊里,不曾沾过血。”高肃解释道。刚刚他在取这把匕首之前,便已经撕去一片里衣,将自己的双手牢牢包了起来。他一面慢慢地削着木头,一面又解释道:
“在那片乱石滩里,有两处微微凹陷下去的浅坑,可以勉强容纳一二人在其中。我离开之前,已经吩咐他们用烈火炙烤岩石,现在想必已经烧得滚烫了。”
云瑶真正明白了。那片乱石滩上的岩石,基本都是花岗岩,不像石灰石那般脆弱,而且水也渗透不进去。要是刚刚好有那么一处地方,可以勉强烧些滚水来擦洗身体,也是极妙的。
而且哪里还有一座石灰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生石灰,又是一大助益。
云瑶思量清楚后,便真正安心了。她顺着高肃的领口慢慢滑下来,沿着他的衣襟,一路滑落到了他的腰里。高肃仍然在专心致志地削木头,不多时便削了四五个简陋的木瓢出来。她在他腰里拣了个舒服的地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安然睡过去了。
昨晚她一夜未眠,刚刚又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烈的厮杀,如今精神一松懈,便感到困顿。
高肃动作一顿,低头望着腰间那小小的一团,眼里多了些无奈和温柔之意。
他又削了两个简陋的木瓢出来,便将匕首仔仔细细地收好,又带着那些简陋的木瓢,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不多时便来到了那座石灰山旁边。
石山周围已经燃起了大火,石灰石在火光里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灰白色的山石一片片碎裂开来,经由烈火煅烧过后,终于扑簌簌地掉下一地灰白色粉末。
汉军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乱世堆上,举目远眺那一座石灰山,表情都有些呆滞。
“那些石头居然能被烧碎,莫不是我眼花了罢?”
“你可以试着掐自己一把——笨蛋你掐我做什么!”
“唔,刚刚一时走神,不过掐你也是一样。痛么?”
“你你你——要不是将军一早吩咐过不能触碰水源老子一定一脚把你踹水里去!”
……
高肃走到那十一个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其中几个。
“取水的时候仔细一些,莫要让长柄沾到了水源。”高肃吩咐道。刚刚他离开时,汉军们便已经在那几块大石头周围,还有那些微微的凹陷处,都堆满了枯叶和枯草,大火顺着风势,在那块大石头的前前后后灼烧,将岩石烧得一片滚烫。
清水泼洒到岩石上,立刻滋滋地冒起了白烟。
他们依次走到那两处微微的凹陷里,就着微烫的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尤其是沾了血的地方,都用草木灰细地擦过。没有人抱怨将军的命令是多此一举,因为瘟疫二字实在太令人害怕了,但凡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这里都是男人,所以这些事情他们干得大大咧咧,没有什么顾忌。
外面的大火渐渐熄灭了,石山周围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末,
他们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便又将里外衣和铠甲都丢到石灰水里,在阳光下暴晒和浸泡。随后他们又将那些灰白色的生石灰粉末,仔仔细细地洒在了水源地旁边,连稍远一些的草地上都照顾到了。
大火焚烧过后的草原上一片焦黑,洒了细细白白的生石灰粉末之后,如同下了一场细细的雪。
随后他们将那些舀水的木瓢也烧了个干净——因为长柄上可能沾着毒素,最后他们将那些带来的战马,全都按倒在草木灰里,用草刷仔仔细细地刷过一遍皮毛和蹄子。
旷野上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微风吹拂过时,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零星的谈话声。
云瑶醒过来的时候,吓得快要飘…飘…她真的吓得飘起来了。
一个小小的团子悠然飘在半空中,看着眼前靠坐在岩石上,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的兰陵王,用力地揉揉眼睛,忽然又嗷呜一下地捂住眼睛,透过指缝一下一下地往外瞄。
高肃已然看到了她,低低笑道:“醒了?”随后在她面前摊开了巴掌。
她捂住眼睛,小心翼翼地飘落到高肃手心里,又被高肃带到了自己身前。高肃指着旁边冒着汩汩气泡的熟石灰,还有石灰水里的铠甲和衣物,轻描淡写道:“那些衣物和铠甲,需得在石灰水里浸泡一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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