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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人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话,但却听得不甚清晰。
少年抿着薄唇,目光一点点地沉了下来。对面的那人愣了一下,又模模糊糊地说了些话。但他每说一句,少年的目光就沉上一分;等到最后,少年已经紧紧地拧着眉头,目光暗沉沉地有些阴霾。
良久之后,少年硬邦邦地说道:“你自去罢。”
对面的那人愣了一下,脸色一霎间变得铁青。
场景消失了。
袅袅的青烟在室内一缕缕地散去,唯余下淡淡的烟火气息。火盆里跳跃着一簇微弱的光芒,那片碧绿的龟甲依然躺在火盆里,安安静静地,在烟雾里呈现出一种绮丽的纹路。
她走上前去,将龟甲从火盆里拣起来,又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她不认识烟雾里的那个人是谁,但假如再一次见到他,肯定能一眼认出来的。方才她听得清楚,那人口口声声要替吕后做事,但要细问,却又推说此事与己无关,显然是个传话的。
但他所传的那番话,委实也太过惊悚了一些。
等高肃醒来之后,自己要设法告诫他才好。
云瑶一面慢慢地擦拭着龟甲,一面细细思量着对策,不知不觉便过了小半个时辰。
擦干净龟甲之后,她又拨了拨炭火,直到室里亮堂一些了,才将龟甲贴身藏着,自行除了衣帽鞋袜,歪倒在榻上,慢慢地睡过去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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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她听说外面又出事了。
吕后执意要封自己的叔伯兄弟为王,惹恼了一干大臣,现在外面草木皆兵。未央宫外已经有不少官员在写血书,甚至还谋划着血谏。至于朝中的谏议大夫本人,一早便遭到了裁撤。
宫侍们劝她:“太后还是留在北宫里罢。这里虽然荒凉,但好歹安全一些。”
她想起刘盈临走之前,叮嘱她不要出宫的那一番话,不免苦笑。
宫侍们又劝道:“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等该如何向先帝、向鲁元公主交代?”
她们不仅仅是贴身服侍张嫣的人,还有一些是张嫣封后时,鲁元公主赠与她的陪嫁。因此在劝说太后时,便搬出了鲁元公主。
云瑶闻言,唯有苦笑且又苦笑而已。
现在她不能出汉宫,甚至不能出北宫,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宫里溜达溜达了。
很快她便将整个北宫都逛了个遍,连墙角的花儿草儿都研究得很透彻了。在闲暇时,她还会让人搬来一张美人榻,卧在榻上小憩,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
众人都以为是她嗜睡,但却不知道,她已经借口小憩,偷偷溜出宫去很多次了。
自从上次去过高肃家里之后,她便记住了那个位置。
每回偷溜出宫,她都要飘到高肃家里,安静地呆一会儿。在无人的时候,她还会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但是从来都没有应答。
高肃永远都躺在那里,不曾醒来。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
她极有耐心地重复着这个举动,从来不曾感到疲倦。
她想,从前是高肃等她,这一回,便换成她来等待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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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外面的那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吕后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反对自己的人,又强硬地封了自己的叔伯兄弟为王,将朝中大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再加上皇帝刘恭年幼,无甚大权,因此朝中上下,便惟有吕后一人说了算。
吕后崇奉老黄之道,汉廷上上下下也变得无为起来。
无为,即无过错,亦无功劳。
云瑶的日子,也慢慢地变得好过一些了。
现在她偶尔可以出宫走走,见见自己的便宜儿子,或是出去踏踏青、游游湖。
虽然那孩子并非是她亲生,但至少叫了她两年的母后,心理上还是有些亲近的。不过,那孩子大约是跟着吕后太后,行事上有些孤僻乖张,而且脾气越来越坏。云瑶起初纠正了几回,但那孩子却不乐意听她的话,她便也唯有随他去了。
毕竟在这宫里,她作为一个被夹在中间、半软禁在北宫里的皇太后,无人肯听她的话。
便在这时,宫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先前云瑶试图要找的那位宫人,刘恭的亲生母亲,也就是被吕后赐死的那一位,总算是找到了。那位宫人被草草葬在家乡的一处乱坟岗里,连洒扫祭祀的人也无,委实称得上是身后凄凉。云瑶暗想自己此时顶替了张嫣的身份,不妨顺手将此事料理干净,便让人修了漂亮的墓,还雇了人常年打扫,聊以慰藉。
如此平平淡淡地过了些日子,她终于等到了高肃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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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醒来的那一日,云瑶被吕后留在北宫里,训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天夜里,她照例溜出宫去,想要看一看高肃,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先前见到过的那位老仆,还有那位仆妇,正在一件件的拾掇着屋子里的物件,装上马车。马车的车厢上烙着一道特殊的印记,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勋贵的车马,看起来非同寻常。
她跟着那位老仆和马车,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里。
当时是深夜,她看不清府邸匾额上的字,但是却能隐隐感觉到,这座府邸的主人非同寻常。
她在府邸外面飘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穿过那堵厚厚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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