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指尖如酒(1/2)
思凌被陶坤逗得“嗤”笑了一声。多古老的故事,后来树都受不了了,长出许多叶子,每片叶子风一吹都发出同一个声音,就是说那个秘密。于是整个王国都知道了,国王长着驴耳朵。这种坏事怎么藏得住。
“或者找个神父,跟他忤悔。”陶坤又有了主意,这次现实一点,“神父应该比树靠得住?因为有神的誓言约束。”
“真抱歉我信的不是天主教。”思凌没好气。陶坤说的,是天主教的习俗,思凌偏自小念的是新教教会学校,也即基督教。
“那就没法子了,”陶坤摊手,“你不如告诉我吧。”
“你?”思凌气得倒笑了。阁下你何德何能,作我的树洞。
“正因为二小姐说了,对我相当讨厌吧,”陶坤道,“所以请把你犯的错说出来,让你讨厌的人嘲笑斥责你一顿,你算受到了惩罚,心情就会好一点?”
温柔体贴说出这么疯狂的提议,而思凌竟然采纳了。毕竟不能说出细节,怕连累了母亲,只道,这犯的不只是错,在主面前已经是大罪,她在行下这罪过时本身是无辜的,但之后缄默不言,背负的罪孽仿佛比罪行本身更大。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有那么一点点希冀,也许陶坤会说:“这算什么?比你犯下更大罪的有的是呢!你太纯洁了,才会为这点事就心慌。”像陈太太的说法一样。
但陶坤默然片刻,只说了一句话:“小姐,好吧,你确实是做了坏事的。”并不安慰、也无责备。
阳光太过明媚,反而有了蒙蒙的样子。他的头发背着光,剪影如同初春时江南的野草。思凌呆视他片刻,忽然发现,这句话就够了。她担心自己出于道德感、对自己责备得太狠;又担心自己出于自私,为自己找了太多借口。而他,作为旁观者,确证了她的罪,她从此不用再挣扎了,只要想办法怎么解决她的罪过就好。
她有了决断,转身要跑开,陶坤忽来了一句:“哦对了,小姐的旗袍还是不要指望了。”
“什么?”思凌张大眼睛。
“你实在不衬旗袍,算了罢。”陶坤道,“别糟蹋那块料子了。”
“为什么?”思凌大为诧异。
“你不是能穿旗袍的女人,你是野孩子。”陶坤语气诚恳,但这句话仍然冒犯得很。
“我是野孩子?!”思凌恼火的挺挺胸。
“真抱歉,骨子里是的。而旗袍,它最能突显人骨子里的东西。”陶坤道。
思凌大不以为然,“呸”了一声,指着他:“回头再跟你说!”
什么时候回头、说些什么?她没想。反正肯定有办法的!她的世界里,只要咚咚咚的往前闯,哪里都有路的。
一寸半跟的薄俏鞋底,急急踏过绯地葡灰团花裁绒毯,这是通往陈大帅书房的路。但见一道身影落在面前,陈太太如一把锁,挡住了思凌的路。
早担心母亲会来阻拦,思凌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她想说:即使那包袱是母亲您换的,珠姨的罪行是确凿的,她仍然会被赶出去,这点不变,您不用担心。但如果思斐确实是父亲的孩子,那不应该被构陷,这样的谎言是不可以的。
她还想说:当中的手脚,我会对父亲说是我做的。这样最好!我到底是父亲的女儿,他总不会杀了我。我天真无知,做了错事,让他罚我好了,但母亲您不必背负着撒谎的罪孽生活下去。
她什么都没说出来,陈太太动了动嘴唇,只讲了两个字:“思啸。”
连声音都没有出来,只是嘴型作了这两个字,墙上挂着一幅“欧美模范家庭”式的装饰画,宁静得几乎讽刺,光从楼道口过来,铺在绯色绒毯上,如一地的浊血,思凌血脉冰冷,想问:“思啸怎么了?”却连问都不敢问出来。
陈太太回身就走。
思凌像被魇着了似的,跟着她走。
陈太太走到她自己的房间,亲手把窗帘打开、门也打开,四面通透,可以看见确实没有人靠近,她揽着思凌的头,用手替她梳理头发,口中轻道:“你父亲不在书房,他出去了。”
“去做什么?”
“你叔叔一直没有出现,他爸去找他,或许教训一顿。不是我说,你叔叔也该被教训教训。至于你珠姨和三弟,是肯定要搬出去住了。你在害怕什么?”
“三弟的血样……”思凌问,“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是你珠姨散播话头,把你大哥生母的旧事重提,为的就是对付你大哥。你父亲这人,把检测什么的,都视为侮辱,绝不肯用的,除非引起他的疑窦……或者把证据直接放在他面前。你珠姨已经准备这么做了,却忘了她自己有个软肋,我先揭穿了她,这样她才不再有能力害你大哥。阿凌,你果真当母亲是心胸狭隘的恶毒女人?这么多年都过了,凭什么今天我容不下她母子?其他都可以放过,我不许窝里养条毒蛇!”陈太太眼里满含泪珠。
“那大哥到底是不是亲生子?”思凌紧声追问。
“肯定是的!你不要怀疑了。”陈太太斩截道,“外头也不要再说半个字。”
但是思凌发现母亲右肩膀轻轻向后扯了一下,这是她不安时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
“那母亲您……没有给三弟的血样动手脚?”思凌怯怯的问。这次总算问出来了。
陈太太一口否认:“才没有!思凌,你竟然这样想母亲?!”右肩又往后扯了一下。
思凌满脸悔意,倒在母亲怀中和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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