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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宫的小厨房中有一个西洋来的糕点师傅,平日就爱琢磨些新鲜的糕点样子。母后瞧着有意思,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与她学,她自己不喜甜,也不知为何总喜欢弄这些,常常要给承熹送来大半。
如今母后还有心思做这些,大约是没怎么生气的。
她却不知自己方进了内室,江俨便被带去了另一处。带他过去的是个大丫鬟,面上无甚表情,只说:“江侍卫请随婢子来。”
江俨心觉不妙,他本以为喊他来是为问话,结果皇后却特意岔开了公主,把他带到别处,此番怕是真的得吃点皮肉苦了。
回想了一遍先前的情景,他是打横抱着公主的,公主赤着一足,鞋子在他手中。瞧见迎面走来几位娘娘和许多丫鬟之后,他忙躲在了假山之中。
此事说得轻巧些,至多是公主仪容不整的模样被人瞧见了,倒也算不得严重。可若是上升到不分尊卑、狐媚惑主、私相授受的层面,这便是大事了。
江俨摸摸自己轮廓坚毅的脸,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扣上“狐媚”这么大一顶帽子。
问题的关键是,到底该不该坦白与公主互生情意的事?
是个男人便应该说,江俨又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若是私相授受被撞破了,都得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先坦白受责,未免也太窝囊了些;可若是皇后娘娘以为他是那种贪慕权贵的男子,若是因为公主当众失仪一事惹恼了娘娘,给江家引致祸端,连累了家人,怕是还得掂量掂量。
坤宁宫与长乐宫的格局大有不同,一路行来,槅扇暖廊光线晦暗,怕是行到了侧殿。每行几步便有值守的小太监,江俨一路垂眸敛目,只盯着脚下的路,跟在那大丫鬟后面,不敢多往两旁多扫一眼。
入了内室,察觉座上有人,江俨不敢抬头,立马下跪请安问礼。
座上的人却许久无话,江俨也知自己嘴笨,抿唇不语,只垂首跪着。
原先他还有些慌张,此时却一点点安稳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他入宫这许多年来,只与娘娘说过一回话,却也知一个母亲能养出公主这般于大事豁达于小事细致的女儿,定不是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若是皇后当真气怒,公主的心意便成了他最大的倚仗。
皇后冷眼瞧着他跪在地上,低垂的目光就落在身前一尺处,姿势十分的规矩。不东张西望,额上也无汗,似乎丝毫不紧张的模样。
皇后看着他挺直的肩背,一时有些恍惚。她身居后位多年,有不少人在此处跪过,做错事的有,博同情的有,倒少有这么坦然的。
当年,徐肃求娶的时候,也曾这么跪过。那时徐肃比他跪得更久,约莫跪了半个时辰,说了许多掏心窝的话,说他爹娘早逝,心底最盼望的便是家中和乐,能娶到公主真是上辈子求来的福分云云,说他自己每夜不得安眠,天天想着日后该怎么对承熹好,说到最后甚至湿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江俨为什么不行,会在以后讲。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俨五年前把自己给坑了。
2.因为明天一上午都要体测,我怕我在寒风中跑完800米会瘫得不能动,就熬夜发了。啊我真是劳模~~~~
☆、险招
皇后不爱听他人许诺,她自己也不怎么信这个。可她那时想着,一个八尺男儿能拉下自己的面子,在女子的娘家人面子放低身段,说些心坎里的话,已是及其难得的了。
到头来,还不是负了承熹?她到底是挑错人了。
而如今这个,跪了这么久也一声不吭,瞧着也不是个明白事的。皇后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是在犯拗?可看他神情淡然又不像;又或者是笃定了承熹的心意,知道承熹会护着他,所以才能这般气定神闲?
皇后心中一拧,在他身上剜了一眼,江俨身为武人,不习惯这般古怪的视线,直觉一般想要抬起头来,却立马反应过来此举不妥,垂下眼去。
却忽听皇后问他,“你与承熹,平日也不说话?”若平日就是这般一声不吭的模样,让一向性子淡的承熹变着花样哄他……皇后气息绵长了一些,将怒气沉在心里。
“说的。”江俨记得先前公主的话,开口前定要再三斟酌才敢答。
皇后心里更拧巴,瞧这惜字如金的,比自己这个主子说得还要少……回话前也不知加上“回娘娘的话”?可见在承熹身边也是个没规矩的!
想想几个妃嫔在她面前说的,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丝毫不顾忌承熹的身份,品格尚不能定论。
她哪知道江俨是真紧张?方才一室静寂之时,他还能岔开思绪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皇后开口一问,江俨便紧张得心肝脾肾肺五脏六腑都在哆嗦。莫怪先前公主脸都白了,连他这般遇事沉着冷静的都着慌。
偏偏紧张到了如此境地,江俨倒比平时表现得更沉稳,坦然得丝毫不像是当众轻薄了人家姑娘。又因知道自己嘴笨,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与本宫说说,都说些什么?”
江俨干巴巴说:“公主今日午膳吃了什么?公主昨夜睡得如何?公主要不要出去散步?”初时还有些紧张,说了这许多,越来越顺溜了。足足说了一刻钟,甚至连“公主少吃甜,吃甜多了会致脾胃气机阻滞,水湿不运”这类的都说了。
江俨一向记性好,把最近十日来与公主说过的话都背了一遍。这还是因为这几日两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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