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不是正(1/2)
他回到皇宫,重新做他的帝王,起居坐卧依如从前,不曾以酒浇愁,不曾相思入骨,更不曾痛哭失声。
仿佛被他亲手烧死的不过是一条他生来畏惧的丑陋之孽畜。
天色将晚,又是一天过去了,李福全小心翼翼上前,察言观色半响儿,见姬烨果真神色平常,心中喜悦便道:“圣上,该用晚膳了。”
放下最后一份奏章,捏了捏鼻梁,他的脑海有片刻的空白,四肢僵硬,不知今夕何夕,闭眼静了静再睁开眼便又一切如常,只是忽然道:“朕突然想吃全蛇宴。”
李福全轻“啊”了一声,忙敛容招办,心里却打起鼓来。
他是伺候姬烨的老人,知道姬烨养着蛇院,并不是喜好蛇那种阴冷的畜生,而是因为畏惧。这个圣上的性子便是,越是他畏惧的东西他越是要尝试要克服。就拿全蛇宴来说,这宴是他命御厨研制出来并推向全国的,可他自己却从没吃过,大宴群臣的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的沾沾嘴罢了。
这会儿无缘无故的竟然要吃全蛇宴,岂不透着古怪吗。
但圣命难为,李福全只得叹息一声催促着御厨加紧重新做。
御膳房只伺候圣上一个人,和后宫是分开的,故此这会儿即便到了饭点了,御厨重新做一桌子菜也是来得及的。
乾元殿里华灯初上,宫婢太监侍立两旁,御桌上各色以蛇为主料的菜已上了桌,他坐在椅子上,下筷如飞,李福全这个布菜的成了摆设。
便只见,姬烨从龙凤汤里捞起一整条蛇,从蛇头开始吃,骨头也不吐,囫囵吞入肚,毫不停歇,接下来炸蛇肉、蛇肉羹等全没有幸免。
一桌子十多道菜,不过半个时辰便被吃个干干净净,只把李福全等十多个伺候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撤下去吧。”轻拭去嘴角的汤渍,他淡淡道。
李福全呆了呆忙躬身应命道:“喏。”
毕竟都是近身伺候的,个个都训练有素,很快调整好,忙轻手轻脚的撤了桌子,此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官便端了金盆过来,娇声道:“圣上,请盥洗。”
这却是李福全特意安排的人了,如今后宫淑妃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贵妃因家族被灭一事重病不起,皇后、皇后又死了,没了高位正妃们的妒忌,正是下面的才人美人出头的好时机,这不便有家族颇有势力的直接求到了李福全这里,秉承着替圣上分忧解劳的美好心念,李福全欣然应允,才有了这个女官的出现。
姬烨眼皮不抬,抄水盥洗,正当此时,他忽觉呕吐,当金盆里的水波荡开来时,他倏忽便吐了起来。
“圣上!”
李福全被吓个半死,猛一把推开女官自己端着盆便压低声音吩咐道:“快去传太医。”
姬烨呕吐不止,胃里翻滚如浪,可他却知道自己很清醒。
吃进去多少便如数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太医怎还没来。”
姬烨摆了摆手,接过一旁女官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道:“不要惊动旁人。”
李福全眼眶子通红,哽咽道:“都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劝着您,不让您吃全蛇宴的。”
当他听到那个“蛇”字,只觉胃里涌上一股腥甜,“呕”的一下,一大口鲜血吐在了金盆里。
李福全此时僵直了身躯,面色苍白,已不知发声。
伺候的宫婢太监们全都惶惶然,“噗通通”跪了下来。
“朕,无碍。”他说完这句,又对着金盆大口大口的呕血,整一盆的水瞬间便被染成了大红色。
太医们姗姗来迟,见圣上血色全无的面庞,个个屏息凝神,排着队开始诊脉,此间姬烨依旧呕血不止,竟呈药石罔效之状。
太医们顿时冷汗连连,个个以头撞地,“嘭嘭”磕个不停,口呼“臣等无能”。
便在此时,殿门之外传来了唱佛之音,大佛寺住持从容走了进来。
姬烨灰暗的眸子闭上,挥退了太医等闲杂人等,淡漠道:“大师便在此为朕念一夜的经文吧。”
但其呕血之病并没因此而痊愈,只是稍有减轻,五年弹指一挥过,他已瘦骨嶙峋。
至此,李福全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此后五年,姬烨未曾踏入后宫一步,眼看圣上已近而立之年,身后却无一个皇子,皇朝宗室开始蠢蠢欲动,撺掇着大臣上书过继宗室子,这其中宁王嫡幼子呼声最高。
李福全忠心耿耿,急得嘴上起泡,暗地里命人去民间搜集长得像元后的女子。
可这些女子皆徒有元后之表,却无元后之神。每每都在圣上淡漠的目光下哭着离去,为此,李福全挨了三次板子,每一次都被打的皮开肉绽。
入秋了,清晨,白霜覆瓦,大佛寺里的和尚们已开始跟着住持做早课,这里面还有一位尊贵至极的客人,他们寺里因结识了这位客人而一跃成为大燕朝的国寺,他们的住持也成了能自由出入宫廷的国师。
恼人的木鱼唱经声终于停止,等在殿外的李福全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终于好看了许多。扶着门框偷偷往里头一看,得了,圣上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知圣上问了那老住持什么问题,便只见那老住持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声佛号,便道:“求不得,只因不曾得到,若得到过,也便不会执着。圣上着相了,还当顺从本心为好。”
“受教。”
李福全撇了撇嘴,收回了偷窥之状。跺着脚往交握的双手里哈了口热气,遂嘱咐小太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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