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大火(1/2)

“着火了！着火了！”

漫天的火光里，人们大声呼喊着，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几乎手足无措。

沉静阴郁的红莲城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骚乱。

“城主呢？城主在哪里？”

“不知道！先灭火吧！水呢？水够吗？”

“铁面呢？西门的钥匙在他那里，那里离河最近了。”

“我找不到他！”

……

各种喧闹的声音混着杂乱慌张的来回脚步声依旧东一处西一处的泼水声，把人们的紧张情绪渲染得更加厉害。

在这些声音的叠加下，伏在倾央房间里的聂瞳也终于被几个下人摇醒过来。不过是打了一会儿盹，再睁开眼来，周围的一切却已经发生了连他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变化。

“城主，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城里着火了，您快出去避避吧！”有几人扶住他，一起把他拉出了房间。

他神志仍有些昏惑，任由着他们把他带出了满是浓烟的房间。

院子里，明亮的火光映照着红莲城上方的整个天空，把每个人脸上的慌张和恐惧都照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在这一片杂乱中，聂瞳突然反应过来了，眼底神色暗沉，低喃出两个字：“阿瑾……”

下一刻，他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去摸自己衣服上的某处暗袋，却并没有摸到任何预想中的硬物感。聂瞳一愣，脸上这才露出原本该有的愤怒和冷厉来：“来人！快让人去密牢给我拦人！”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神。密牢？密牢在城的北处，这个手忙脚乱的时候去密牢干什么？

“快去！”

聂瞳不容他们做任何犹豫，只厉声喝道。

“是！”

这才有人去通知卫兵前往密牢。

“有人看到阿瑾的话，也直接把她杀了！”火光里，聂瞳突然又对众人冷冷吩咐了一句，神色狠绝，不容置疑。

众人虽然对此心存疑惑，却也不敢质疑，仍然只答：“是。”

聂瞳站在晃动不停地火光里，看着人来人往的场景，心底除了有怒火跟着一起烧起来之外，居然还腾升出了一种之前不曾有过的莫名恐惧——他有些害怕：他不能让人毁了这里——虽然他无比地厌恶着这个城，但是，如果连这个城都没有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杀了阿瑾。

那个该死的女人，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她，对她放松警惕——都是他自己的错，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内心似乎越来越脆弱，越来越觉得孤独，所以才会让人把那个女人也抓来了红莲城。

他把她从地窖里放出来也一样，那与其说是为了让她给倾央治病，不如说是他自己心底渴望着身边能有一个正常人——是的，可能他早就觉得自己已经不正常了，这个城里也没有其他正常人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急迫地想找一个正常人来。

可现在他明白了：阿瑾也不是个正常人！她也压根是个疯子——一个可能会把他的城毁掉的疯子，她比倾央还要可怕……

对了！

——这时候聂瞳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在火光里重重地抖了一下：倾央没有出来，她还在房间里面！

想到这儿，聂瞳立马转身，口中几乎是暴虐地喊道：“快来人去把倾央去带出来！”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不能动弹的漂亮傀儡被他们给忘了，眼看着火越烧越大，几乎快毁了那间房，可无奈他们又不敢违逆城主的命令，赶紧趁着房子还没有彻底被大火吞没，回转身子往那个房间跑去。

可还没有等他们跑进那个屋子，他们却都因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而同时愣住了。

被烧得一片光亮的房间里，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竟自己缓慢而奇异地走向外走来。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此时笼罩在她周围的火光就好像是专门为她而生的一样，那张精致而无比白皙的脸在火光里被映照得像是笼上了一层霞光一般，眼里神色不清，迷离而又光亮——相比于她平时苍白而死气沉沉的样子，此时的她简直美得耀眼，美得惑人。

聂瞳也无比惊诧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央儿……”

近乎呢喃的声音从他的唇间吐出，唤出了他五年不曾唤过的名字。然而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它刚被吐露到炽热的空气中，就一下子消散在热气里面了，仿佛从未有过。

可是——她抬眼了！

站在火光里的她，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竟是微微地抬起了目光，那双琉璃般透亮漂亮的眼睛像是被谁轻轻唤醒了一般，隔着迷离得恍若身处梦境的神色，里面映出了站在火光和人群里的聂瞳。

聂瞳重重地一愣，面色却是无比的惨白。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能看得到他呢？她明明已经被种下了毒蛊，她明明已经被蛊虫侵蚀得再也不可能恢复了……她明明应该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了啊。

可聂瞳几乎可以确信，倾央此时确实是在看着他——那样久违的甚至比以前更加沉静的让他羞愧的也让他几乎疯狂的目光。

其他人也和聂瞳一样，都有些呆愣地看着火光中向他们缓缓走来的女子，竟一下子也忘了灭火。

她就那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慢地走着，那张绝美纯质却又让人错觉地充满魅惑的脸，让人忽略了她看上去机械、不自然的脚步，也让人忽视了她手上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