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阵法作掩沉水方得真 奇侠竟现灭火须用狠 (1)(1/7)
三月初三,中春时节,送进帐子里的晚风是和煦温暖的,像纤柔的手,轻轻拂过面颊,让人忘却了片刻的忧愁。昨日一场大雨,使得风里还带着残留的雨香,缕缕送过鼻沿,辗转,弥留,是揉碎了的芬芳。
江密雨坐在一个小帐子里,她还可以在这一方空间里走动,吃饭时还有人给她送饭,就连帐外也只安排了三两个人看守,甚至她还可以透过帐子,看到纯净如洗的半角夜空。现在,那半角夜空里悬着几颗星子,如美人含情的亮眸。
对待她,原不需多少人看守的,她知道只要自己走出去稍微远了几步,便会有头目上来阻拦,别说自己受伤,便算是完好的身子,她又能打得过几人呢?
便在这时,她听到帐外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和朗如玉的声音道:“五哥,今晚夜色真好,咱们坐下来待一会儿啊?”另一个沉稳而粗重的声音道:“好。”
原是陆尹琮和萧亦荪在帐外搬了两个凳子坐下了。陆尹琮在今晚吃饭时觉出萧亦荪的心情略有不好,于是便邀他共赏这澄澈难得的夜景。
萧亦荪道:“尹琮,你内力恢复得如何?”尹琮道:“已恢复到七、八成了。”萧亦荪道:“还需多加休养才好啊!”陆尹琮一笑,道:“五哥,我也想休息,可是咱们帮会里的,哪一个能说休息便休息了呢!除非受了大伤!”亦荪叹了口气,点点头,半晌道:“还不都是为了打鞑子!”
尹琮一双眸子在星光下,好似流淌着璨璨的银河,澄澈无比,映出了一钩春月隐在浮云间,倒像是他眼里还另有一重世界似的。
尹琮笑道:“五哥,这些天忧愁忙碌,只有今夜才方得了些许痛快!”他意在要探知萧亦荪的忧愁事,而他又素来处事得体,是以没有直接相询,而是循循问来。
亦荪叹:“痛快么,我倒不觉得!”他顿了顿,又道:“和兄弟们在一处自然是痛快的,只是我另有一桩忧愁情感。”
尹琮声音好似温朗的和田玉:“怎么,五哥,和小弟说说罢!”
江密雨在帐内也倾心听着,这帮会里的每一人都教她感到好奇,甚至有些亲切。却听那萧亦荪道:“这江浙行省为首的是些什么人?”尹琮答道:“汉人。”萧亦荪点头叹道:“这汉人分为三种,一是如咱们这般打鞑子的,二是安分守己过自己日子的,三就是这给鞑子卖命的!可就算是这汉人给鞑子卖命,我都忍了,为何当真忘却了民族大义,大举打我们反元帮会不说,还劝说咱们归顺呢!”江密雨一听,心中一凛,不知何时他们要厓海会归顺了。
尹琮道:“原来五哥为此节烦忧。我从四川回来时,于路上碰到一伙人,这些人从陕西来,一开始我以为都是蒙古鞑子呢,后来一个人说话有陕西口音,我才知道那人是汉人。你道我之前为何没看出来?就是因着那汉人梳着个蒙古发式,混在蒙古人堆里,我才没看出来。那汉人是给蒙古人卖命的,后来他们要相害一个可怜人,我便和他们动起手来,把那汉人打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作陕西平章的蒙古大人野心不小,派他们到云南一带招兵买马,这才和我遇上。我当时和那汉人打时便气得不行,他若是个蒙古人倒罢了,是个汉人,还如此欺凌汉家百姓,当真是罪不容诛!”
萧亦荪听了,气得一张脸隐隐泛着青色,良久,他才狠声道:“你说汉官欺凌汉人,这正是我气的。可你又说那人还梳着个蒙古发式,这当真是猪狗不如了!发式一变,这岂不是要分不出汉人和蒙古鞑子了!”尹琮道:“正是,这是要置我汉家百姓于万劫不复之地!”萧亦荪咆哮道:“变了头发,这以后汉人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汉人,哪个是鞑子,久而久之,就会忘记国仇家恨,以为那鞑子是自己人呢!到时候,别提反元了,我们汉家的土地就世代被鞑子占据了,而百姓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呢……”他声若春夜惊雷,令人心震,可说到后面,竟是语带哽咽,仿佛秋猿悲鸣,苍凉之至,令人泪下沾裳。
尹琮叹了口气,道:“鞑子用心险恶,不过还好这变发的政策也没实行开来。唉,我当初救的那可怜人就是被迫剃了个蒙古头啊!”
萧亦荪道:“若是被迫的,那还是无可奈何,可你杀的那汉人是自愿为鞑子卖命、自愿剃的,这便无可饶恕!”尹琮点头:“说的正是。”
江密雨在帐中听着,只觉一字一句宛如利刃刺来,将她的心刺出了千疮百孔,缓缓滴着血,血又是凉的,毛骨悚然,寒意一阵一阵袭来,绵绵不绝。
却听萧亦荪的声音响起:“如今我们救三哥,偏生是这汉人首脑在阻拦!有时想想都可笑!有这时间,我们不知已经做成多少大事了!”尹琮道:“虽然是汉人首脑,可是咱们杀的人还是那蒙古鞑子,权且这么安慰自己也好!反正三哥眼下也还在城里,我们不需多少时日就能救他出来!待那时再兴大事也不迟!”
萧亦荪长叹了口气,道:“尹琮,你说得很对,这般愁苦也于事无补呵!”他望向墨染的夜空,浮云轻柔卷起,如海上被风吹得漂浮的白雾,而白雾后面的星空扑朔迷离,一如汉人看不清楚的未来。
尹琮轻道:“五哥,走吧,去看看六哥的伤怎么样了!”亦荪道:“他的伤确实要将养一阵子了……”话音愈来愈远,江密雨听到了殷正澧,心潮起伏,刚想要去听得仔细些,耳边却只剩下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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