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宫变(1/2)
明珠醒来的那天,洛阳城早就已经变天了。
那天晚上皇帝派了足有十个大内高手潜进裕王府试图暗杀裕王世子和王爷王妃。十个人拿了皇帝给的裕王府布防图,趁着夜色潜入了裕王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晚间睡不着起来散步的裕王给发现了。说来也是搞笑,半夜暗杀你就好好穿个夜行衣嘛,这帮大内高手偏不,也不知是不是那什么可笑的身份认同感和虚荣心作祟,这十个人就那么大喇喇的穿着银丝雪蚕绣的飞鱼服,还是大红底儿的,样子骚包到不行,被裕王抓到的时候还有一个年纪小一点的骑在墙头上不上不下地,尴尬到不行。
裕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一张脸上五官都疑惑到揪在了正中心。偏了偏头示意身后的暗卫把那几个骚包到极致的所谓杀手绑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十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红色大团子就滚在了庭院正中央。
裕王身边常驻的七个暗卫里最小的一个狗腿地搬了把圈椅放在十个红团子面前,裕王爷坐在圈椅上,看着自己身前的十个红球儿,眼睛都眯了起来。
“宫里来的?”风裕的声音带了丝丝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像是问句,可是在场的都心知肚明,这个裕王爷,并不需要人回答这个问题。
庭院里几个人都觉得自己动静小的很,但是裕王爷今天没睡着,王妃睡得也不沉。几个人还没说两句话,王妃也揉着眼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红色的寝衣和地上滚着的几个团子格外般配。
看到裕王妃出来,那几个大内高手倒是眼睛一亮,仿佛什么色坯见到了绝世美女,一个个眼睛亮的就像新点的风灯。
风裕的脸色更黑了,小狗腿暗七哆哆嗦嗦地缩回了给王爷揉肩的爪子,感觉情况不妙。
一声冷笑过后,风裕甩手扔给暗七一枚黑铁令牌,“挺好,他既然这么担心我,那我就去把他的担心给落到实处吧。”
暗七看着眯眼笑起来的自家王爷,哆嗦了一下,想起了他刚进暗卫营的时候,师兄跟自己提起几年前裕王发疯的那一天,十七八岁的少年平静的外表下藏了喷涌的烈焰,烧穿了京城也烧破了天,师兄描述起那天的王爷,用了一句话形容,那眼睛里似乎带了红光。
那黑铁令牌调动了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兵将,包括李炾负责的五城兵马司。李炾是在被窝里被暗三揪出来的,七尺男儿像是拎小鸡一般从被窝里拎出来,样子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李炾摸了摸还有些抽疼的胸口,坐在马背上听着暗七啰啰嗦嗦跟他讲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想活该裕王找不到真爱。
这场宫变来得太快,皇帝似乎早有所料,年轻的皇帝衣着整齐,却并未像往常一样身着象征皇权的龙袍。相反的,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有些旧了的,看起来好像有些年头的黑色绣银边长袍,样式像极了当年他还是皇子时穿的那一套。
李福全抖着手站在书桌旁边伺候着,皇帝一脸平静地看着提了刀走进来的风裕,像是等哥哥出门给自己买糖的孩子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回来,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皇兄,你来啦。”
风裕露出有些犹疑的神情,这表现完全不像是什么极重皇权的样子。风裕迟疑着,往前迈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面前是万丈深渊。
风袀见他这样,脸上的表情倒有些真心实意的难过起来。风裕皱了眉看他:“我是不是曾经教过你,喜怒要不形于色。”
风袀苦涩的笑了笑,总算是收起一张笑脸,换上了平日里接见朝臣时那张严肃的面孔。
“你是来杀我...朕的吗,皇兄?”那个“我”字的尾音还没来得及吐出口,风袀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改了口,露出一个带了些自嘲意味的笑。
风裕垂了眸,有些不敢看风袀那带了些希冀,又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手上提着的刀好像突然有了千斤重,风裕把刀“当啷”一声扔在了风袀的面前。
“自己来吧,省得我动手了。”风裕转过头,背对着坐在椅子上的风袀,也没有看到风袀眼中彻底熄灭的光亮。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衣料的摩擦声之后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风裕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他那把刀直直地捅进了风袀的胸膛,他那小十二弟朝着他露出最后的一张极为苍白的笑脸,他看了刺眼,闭上眼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彻底地从自己的心底剥离。
李福全颤颤巍巍地跪下,哆嗦着手捧上两封诏书,风裕接过来,年迈的公公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风裕就着那苍老却尖细的哭声,展开了手里的两张诏书,一道罪己诏和一道禅位诏书,风裕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已经再无声息的风袀,陡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风裕走上前握住了那柄插在前皇帝身上的刀,风袀的手攥得极紧,像是要攥住最后想要的什么东西,风裕掰了半天,险些把他那毫无生气的手指掰断,才勉勉强强把刀抽了出来。
李福全跪在地上狼狈地爬行,鼻涕眼泪糊了一大把,拿了自己平日里特别讲究的被自己干儿子碰一下都要骂半天的袍袖胡乱擦了擦,抱着已经开始变凉的风袀哭得失了声。
风裕摇摇晃晃地走出御书房,像是喝醉了一样,看着东方隐约有些泛白的天色,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听着身旁逐渐远去的声音,风裕揉了揉额角,天。就快要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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