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桃妖(1/2)

这几日休息不足，在林子里才忙了半日，程大壮就有些乏了，下午回到桃花屋，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待睡醒过来，窗外天色已是大亮！心中诧异，怎会睡了这么久？昨晚木公子来了没？自己真是睡死过去了，居然没听到敲门声！没人应门他要忧心了吧？脑里乱成一团，胡乱穿上鞋袜，打算去林子里找木昭花。打开门，却见面前的一片桃林不复存在，遍地是残根乱枝，葬着他爹娘的那棵桃树更是连根拔起，只剩下干枯的树洞，满是凄凉。

程大壮楞在门口，随即疯了一样跑进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桃林”，边跑边喊：“木公子！木昭花！你可还在？你可安好？你在何处？且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啊……”直喊的声音嘶哑，精疲力竭，也并未听到一声呼应。他泪流满面，抱膝蹲在地上大放悲声。泪干肠断，站起身来，腿脚发麻，打了个趔趄才站稳，缓缓神，走回桃花屋，拿起墙角的锄头，扛在肩头向王掌柜的荣华酒楼走去……

荣华酒楼外，程大壮扛着锄头加快脚步，眼见就快要走到门口，忽觉头后一下顿痛，来不及转身，便倒地不起了。

荣华酒楼的柴房，堆满了被砍成一段一段的桃树，只剩一棵连根拔起的粗壮桃树还未遭殃，正是安葬程大壮父母的那棵树。

“掌柜的，园丁来了，正准备去柴房拖了那棵桃树移去您府上的后花园，只是程大壮还绑在里面，怕园丁见了起疑。”一个小厮对着王掌柜禀报。王掌柜懒懒的说：“蠢材，喊刚才抬他进去那几个小厮先把树抬出来，再交由园丁收拾。”小厮得了令，退下了。

那日王掌柜来桃林之前，就思量着程大壮是爱惜草木之人，未必会应了这桩买卖。心生一计，在身上带了mí_yào才去和程大壮交涉，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待程大壮转身走进树林，不再理会他时，王掌柜闪身进了桃花屋，在吃食和饮水中下了mí_yào，便胸有成竹的离去了。一个时辰后，带上家丁小厮，回到桃林，大肆砍伐，满载而归。只交代小厮们，桃林里那颗枝繁叶茂的树王，要连根移出，不可伤了根基，准备移去自己家的后花园观赏。

程大壮睁开双眼，头痛欲裂，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装满桃木断枝的柴房内，嘴吧被粗布塞满，无法言语，身上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程老板醒了？”头顶传来王掌柜的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早些时候应承了老朽，又何苦受这无妄之灾。你父母早逝，剩你一人在这荣城无亲无故，也是孤单寂寞，不如我早些送你上黄泉，也好去阴司与你老子娘一家团圆啊！哈哈哈哈哈……”说罢，一刀刺中程大壮的心口，程大壮锥心入骨又无法喊叫，王掌柜拧着刀把儿在伤口上转了一圈儿，拔出刀来，再刺！再拔……王掌柜杀红了眼，直到柴房满地鲜血才停下手，吩咐几个家丁将程大壮的尸体抬去酒楼后厨的烤炉烧尽，骨头敲碎磨成粉沫倒进了城南的荷花池。

独乐阁，白墨笙正歪在竹榻上读着经书，丫鬟香儿气嘟嘟的跑进来：“先生也不管管，阳间那些无耻之徒，什么腌臢之物都往这荷花池子里丢，刚才居然丢了好些磨成粉沫的人骨进来，呛的我好一顿咳！”白墨笙合上经书笑着哄道：“好香儿，莫生气，先生带你去凡间的夜市吃汤圆儿。”听到“汤圆”二字，香儿眉开眼笑，又觉上当，佯装生气：“先生每次都这样，又用汤圆儿打发人！那还要再买一，方可平我不悦之气。”说罢，人小鬼大的叉着腰，瞪着机灵的小眼珠儿，等着白墨笙妥协。白墨笙陪着她演戏，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再买一了。”香儿乐的拍手叫好，催着白墨笙快些起来带她去买糖。

白墨笙忽然眉头一挑：“香儿等等，咱们来了客人，先招待客人再去买糖可好？”香儿虽是被白墨生宠惯了的，但却从不在这些正经事上胡闹，乖乖点头，随主人来到前厅。

厅里早已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见过白先生！”少年拱手行礼。白墨笙还礼，让座。待白墨笙坐下后，少年走到他身前，“扑通”一声下跪，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来，额头已红肿流血，少年却不顾额头滚下的血珠儿，一字一句说着：“只有先生能帮我，求先生成全！”白墨笙缓缓说道：“人妖本就殊途，乱了纲常，自会有天罚，今日若是他不死，明日也会绛下天灾使你灰飞烟灭。你修成人身也是历了劫难的，何不就此放下，潜心修炼，直至得成正果，方是正道。”少年长跪不起：“既已修得人身，却不能得人所爱，纵得万年长生，也是落个无趣。请先生莫再相劝，我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白墨笙轻轻一叹：“真要如此，你即违了天道，又犯了杀戒，恐怕天降责罚，元神散落，形同枯木。”

“我心意已决。”少年说完这五个字，便不再开口。

王掌柜坐在家中后花园的石凳上，石桌上搁着才沏好的一壶六安瓜片，赏花饮茶，人间美事。想到这两日荣华酒楼的果木烤鸭被客人们一抢而空，还有几个大户人家付满了一年的订金，吩咐家里的下人每日来拿一只烤鸭回去备饭，白花花的银子蜂拥而至，不禁喜笑颜开、乐不可支。美滋滋的饮了一口茶，伴着明月欣赏今儿个新移来的桃树。

桃花粉嫩，在月光下分外美艳。恍惚间，树下现出一个女子，发丝黑亮，肌肤胜雪，淡眉如柳，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