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于我的议论,满嘴对犯人,对女人,对穷人,对死刑犯的噱头。看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来历,我因何是死刑犯。感觉他们只是来凑热闹。难道开审死刑犯也是难得一遇吗?我没有用听觉捕捉到关于我的议论,也不必对他们的言语条分缕析去浪费神思了。好在,那些噱头中的某些话语总会冷不丁地令我发笑。海螺的号角声清澈地穿过耳际。周围肃静下来。
“首先,感谢庭下各位能够抽出宝贵的时间前来陪审。”一个上了年纪的男性声音清晰地穿越在法庭里。
我像各位一样,也不清楚法庭是什么样子,只是上了十来个台阶,有下了五个台阶,没有一丝风,有回声,我判定应该是在室内。所以是法庭。
这个说话不紧不慢,没有一丝男性的雄心火气的老男人继续说,“我相信,我们善良的同胞会引眼下这个犯人为鉴。(庭下有个女性咕哝一句,‘我只能到婊子的居所照镜子了,当然得处处为鉴。’好在没有惊起人声的碎语。)我们心知肚明,即使违反刑法第一条者,纵然逃脱了法规的审判,也难逃神灵的诅咒。胆敢私欲蛇胆者,魂、魄必然在地狱的火焰上魂飞魄散(他的语气特意在‘胆敢’的‘胆’字上加强,听上去,胆与魂与魄生死与共。)。因此,每一次开庭,我都要强调,你们是安魂来了,不是凑热闹穷开心瞎乐趣。愿有邪思怪念者忏悔,善良者自勉。”
有气无力的老男人在人们凌乱的敷衍潦草掌声中终止了开场白,愤世嫉俗的男声在又一声号角过后,接过话语权。
“在座各位在通告中已经得知,受审者是一个脸上有着罪恶印痕的惯犯。此次他站在用慷慨的纳税人建造的法庭上,因为他践踏了刑法第一款。这个身无贝珠的穷光蛋以后再也不会为纳税人添麻烦,成为社会的累赘,令社会为他破费。。地狱的火焰接受灼炼他的所有邪念罪恶。他以邪念罪恶的意识行为走过自己的生命,却剥夺了今后的美好生活,毁灭了来世。可怜可气的人,除了给社会制造烦恼,为他人带来不幸,没有创造任何财富,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我们原谅他、宽恕他的事物。所以他最终走向了地狱。死刑犯疯不悔,你对社会的审判如有不满的可以吭声,慷慨的社会允许你狡辩,法庭与在座各位也愿意听你狡辩,如果你想继续苟活于世、祸害社会。”
如果我没有听错,他称我为疯不悔。我确实没有幻听。
“疯不悔,你有想法,可以叫出声,法庭赐予你充裕的时间自我开脱。”男人说。
我有想法,不过还没有到我开口的时刻,我继续听着。法庭一片沉默,他们等待我发言。我能够感觉到,所有的呼吸都冲着我。在他们眼中,我这个触犯刑法第一条的蛇印者比杀人犯还要可怕可恶吗?我知道,人蛇的刑法第一条里的所有条款宗旨在尊崇保护蛇胆,而第二条里的所有条款才是关于冒犯人命的判处决定。
从他们的审视想象我、等待我的呼吸中,我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憎恶与被处死的冷漠。
“你知道吗,疯不悔,在座每个人急切要看你被处死。难道你对我们的刑法没有丝毫了解或者听说吗?惯犯,疯不悔。”男人问我。他的声音凝结了所有人的目光与神思,不然他们也无需浪费时间在法庭里。“请回答我的话!”
我的脑海中闪现着六字谶语:“若自由,蛇吞象。”
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感觉不到你所生活的社会在自身上有丝毫的形色束缚。身心的悠然与惬意。有时候人的身体会产生僵硬酸楚的疲劳感,我们通过体力劳动来将活动于关节里肌肉间的疲劳感赶出躯体,随后享受休息时的放松惬意。所以,疲劳时越休息反而感到越疲劳。人不能让肌体瘫软,身心麻木。只要我不贪,这个社会奈何不了我的身心。我说过,我只是来听人蛇的法庭审判自己来了。他们吞下了人间的善象,也吞下了他们制造的恶象。
梦带给我想象,想象中的爱情也许就在不久的生活中,在生命的某个时间段上。
“你这个兴风作浪的惯犯,在你猖狂的肆意践踏神圣伟大的法规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会在生活中的这个时间段被法规判处死刑!因此,法庭里唯一站着的你,一副恬不知耻大义凛然地静默着。难道你还在心存侥幸吗?难道城主的乌杖会饶恕你吗?”
我突然觉得,开庭前的某个时间里被城主秘密会见过,又感觉没有的事;他问了我几句话,具体是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城主在法庭吗?法庭居然从城主那里得到的不是风满怀的档案,而是疯不悔。这一切都是在干什么?!
也许风满怀根本就没有以档案的形式存在;也许疯不悔确实以档案的形式存在;也许风满怀确有其人;也许疯不悔只是档案的虚构。我有些头晕,在这短暂的思考里不知自己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于怎样的世界里。仿佛时间与空间在将我的意识撕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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